2012年2月10日 星期五

《難忘的心愛的人》作者自述


有情之書,機遇之歌 /  葉子華

  如果要吟唱一首我自己的機遇之歌,我想那曲調大致是清囀愉悅輕透著幸福感。怎麼也沒料想過自己與劇場產生了某種奇特的關聯性,而這關聯性的強度,如同暗夜裡孤立海崖邊固定節奏發出亮光的燈塔,讓我沈浮於內在掀起的濤天巨浪裡,仍看得見泅游的方向。如今,我安全上了岸,理好衫衿與心情,藉由書寫將心境清掃整理一番。至於未來怎麼走,我還不清楚,但我將哼著歌散步前往,或許下一個生命目標就在巷底綠藤白牆後。唯一確定的是白牆後的種種可能樣貌,不再使我畏懼裹足不前了。

  二○一○年初夏時節,我的碩士論文將結束完工之際,忽然獲知論文將有機會走出國家圖書館的論文藏書閣,心中五味雜陳,雀躍想著怎麼會有這般的好運氣,只是隨之源源撲捲上身的是密實難排解的壓力。揣拽兩極化又肩併肩共存的心境,不停思索著論述性的學術論文如何成為一本引人輕鬆流暢地認識金枝演社的書籍,我該用什麼切入點呢?沒什麼獨特想法,隱隱浮現的約莫是寫出我眼中所聞問知曉的金枝演社。於是,我不時往來於論文與幾年來為了表演、為了論文、為了自己的日記裡,看著寫著轉著,情景、聲響、味道、話語穿梭沈落浮游於腦海。微妙的感覺。彷彿揪看身在遠方的戀人,即使我與他之間的距離無法再縮短,即使時機引我必須於此站下車,但當文字於電腦螢屏上紛然落下,一切看來仍然密紮紮的油綠植滿心頭。

  我想,這是一本情書吧!一本關於失去與尋找的情書。或者我可以稱它為一本有情之書。

  情書的書寫鋪陳單方面的綺想貪戀,義無反顧式的文字堆砌,相當主觀。羅蘭巴特說情書發散著自身與對方連結的需求,如慾望期待著回音般殷切。或許早於論文題目確定的剎那,我已發出這小小的訊號,一種期待對方發現「我懂你」的訊號。我想關係裡,不論是親人、朋友、情人、同事……,所有生命會遭逢的人際互動所重視的質素裡,若整理列出個排行榜來,「理解」大概會出現於前幾名的席位上。只是對於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我們能理解多少呢?如果對自己的理解都可能僅如冰山一角般淺薄,米蘭昆德拉說人一旦執起筆來,就開始將自己轉成世界。這個世界是個自我又獨特的世界。所以我執起了筆,寫下我所認識的金枝演社及來往穿梭其中的身影,建立我腦海裡所理解的金枝演社世界。事實上,也僅止某個片面真實的金枝演社,以及我以為它在我的小世界裡引發的種種反思與改變。因此,我想這可能更接近於某種程度的自我揭露。這本情書的書寫對象竟吊詭地不只是我的戀人,還包含每一個經過時可能翻閱的人們。而不論書寫對象是誰,因為揭露而來的不安感與時俱在。但或許妥適排解掉這不安正是我人生裡必須經過的歷程。

  某一任情人這麼告訴我,他說每一段感情都帶來一項功課,我們得運用上一次功課裡學到的東西,於現存關係裡用心完成眼前的本份。回想我與金枝演社共同生活工作的歲月裡,的確學到了不少,調整了許多,也可能不多不少正好是我當刻所處境地需要的份量。這本情書裡所留下的刻痕,即是我這一向以來因它與我的互動關係裡所明白體悟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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